时清灼被魏樽请上了马车,却坐立难安,死活要等着白无常一起才肯打道回府。魏樽没有办法,也只好差人去寻白无常。
可因为城门聚集了众多百姓,一时之间混乱不堪,白无常几人早已离开人群先走在去城主府的路上了,几名侍卫寻了很久,也没有踪迹。
“禀告城主,在周围并未寻到白太傅的踪迹。”
魏樽摆摆手,示意他退下。转过头后,脸上的愁容瞬间转变为笑容:“世子殿下,太傅貌似应该是先行一步,要不我们也先回府?”
姜濉坐在马车外,听着里边的一举一动。他如今也算是真的决心跟着时清灼了,或许是介于从前的情谊,也或许是他真的相信时清灼。
荀修豫坐在马车的另一边,独自抱着酒葫芦喝着闷酒。周围百姓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,时清灼的出现就像是他们的救世主,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希望。
都说淮南世子不顾淮南,投身于大晟,实属一个白眼狼。可仅凭这一件事,就让他的名声彻彻底底在樟城百姓心中改变。
樟城山匪为祸不知多年,从未有过解决。时清灼却一人就直捣匪窝,救出被劫百姓。单凭这一点,就打下了樟城百姓心中的地位。
他再次猛灌一口酒,独自惆怅无奈。白无常与时清灼两人可算是把他们拿捏的透透的,这一次,他们的确没有理由不做出选择了。
“太傅,为何你不把山匪全部处理掉?”
大街上,岁桃好奇的问着白无常。两边的店铺都纷纷的开始营业,脏乱的大街在一日的收拾后也恢复如初。
迟暮开口道:“太傅说过的,不会出手干涉。这一次也只是为了去救清灼。太傅所想的,其实是想让清灼自己走这一条路。”
“迟暮说的不错。”白无常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围脖,生怕被他们看出破绽,“清灼想要一统淮南,这个过程本就困难。樟城不愿意主动站队,那我们就帮他们做选择。我不除匪患,是选择让匪患与樟城决裂。这样,他们就不得不选择清灼了。”
岁桃惊喜道:“太傅好厉害,竟能这样无声无息的逼迫他们做出选择!”
白无常却摇摇头,眼中不免浮现出了时清灼被捆缚在床榻上的可怜模样,顿时一阵酸涩。他开口道:“何为无声无息?这是清灼自己背着我们做的选择,我也只是在暗处帮助他罢了。”
“这样说来,清灼还是很厉害的。”
“什么厉害,还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罢了。觉得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,可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呢?”
白无常一提到此事就脑袋疼,时清灼简直是一身的反骨无处使,偏偏让他一人活受罪。特别是这人最后还理直气壮的反驳自己,就让他更加气愤。
更甚,时清灼对自己的感情,是难以启齿的。
三人都看出了白无常的情绪,也选择将话题扼制在此处。不过现如今樟城的情况,不管如何,时清灼算是走对了。
时清灼得知白无常已经离开后,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。周围熙熙攘攘拥护他的人群,却不如白无常一个笑有用。
他害怕白无常生气不理自己,也害怕白无常真的离开了他。他双眼神游天外,令魏樽摸不着头脑。
“世子殿下,世子殿下?”他轻轻唤着时清灼,“没有寻到白太傅,我们要不要也先回府?”
时清灼不高兴的点点头,便靠在马车内不再说话,闭上了双眼。昨夜今早的事情,每每在脑中浮现,就窘迫担忧。
他心中烦躁,现在真的想要白无常就陪在自己身边。他睁开眼掀起窗帷,想要依靠春风抚平自己的心神。
奈何春风不解意,吹动他的心弦,让他起伏的内心越来越强烈。
“太傅究竟去哪了?”
魏樽被时清灼突然的一问吓的不轻,他怎么可能知晓白无常的下落呢?自打二人回到城门后,白无常就悄悄的淡出了每个人的视线。
这时姜濉的声音从外界传来:“殿下,白太傅他们很有可能先回客栈了,也或许先到府里等候了。殿下无需担心,白太傅定会来找你的。”
若是从前,时清灼定是会重新打起精神的。可是现在,他却做不到了。若是他一刻见不到白无常,他每一刻都难以掩饰的难过。
马车内气氛凝重,魏樽如坐针毡。欲要引起话题,却只见时清灼闭着眼。他的双手无措的放在身前,也不敢真的懈怠。
“烽怜先生,决定好了吗?”
周围的嘈杂也掩盖不了马车上沉重的气氛。姜濉与荀修豫分别坐在马车外的两侧,让中间的马夫冷汗直冒。
“姜濉侍卫,你又为何会选择世子殿下?你是二殿下的侍卫,若是被二殿下他们得知,你的家人,又该怎么办?”
“云殇一战,我是死是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。世子殿下承诺于我,会保全我的家人。整个淮南,能像世子殿下这样在乎百姓的又有几个呢?我做了选择,他就是我的主子。但问为什么,乱世之中求一个生存之道,算吗?”
荀修豫自嘲一笑,一口将壶中的酒饮尽。放声道:“我还能有选择吗?”
声音很大,仿佛就是说给马车内的时清灼听的。魏樽紧握的手里已经出汗,荀修豫一身傲骨,对于时清灼的这种做法,简直对他又爱又恨。
可时清灼并没有注意荀修豫的热讽,他的心思全都在白无常身上。
他也想过去考虑待会该如何与魏樽二人交谈,可他的心思总是会飞往不知行踪的白无常身上。
现在开始,他的心彻底被白无常全全占据。
从外边看,时清灼闭着双眼严肃平静,周身的威严无境止的散发。但若是能窥视他的内心,只会看见一个即将崩溃的时清灼。
漫长的行程总算结束,魏樽走下马车后便看见了早已等候在此的白无常,瞬间松了口气。若是还见不到白无常,总觉得身后那位会将自己的城主府掀翻。
魏樽其实也不明白,为何世子殿下那么在乎眼前的白无常?就算是学生,也不会无时无刻都会黏在自己老师身边啊?
白无常上前行礼,道:“魏城主,烽怜先生,别来无恙!”
魏樽现在怎么还会有城主的架子,立马上前托起白无常,恭敬道:“白太傅不必如此,您与世子殿下从山匪手下救下樟城百姓,该是我多谢你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