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鹭洲上的大学堂中,李名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床上,也没有闭眼睡觉,只是瞪着双眼盯着上铺的床板数着木料的纹路,这对他而言,便已经是这段时间难得的闲暇和休息时光了。
同寝的几个士子大多已经睡熟,有人的鼾声震得如同雷鸣,却没把任何人吵醒,今日他们放假一天,不用社会实践、不用学习专业课,也不用搞座谈会,还能离开白鹭洲去吉安城和沿江的商铺里玩耍,但大多数人却留了下来,准备在寝舍之中睡上一天一夜,这些日子从早到晚连轴转,早把这些士子从精神到肉体都折磨得疲惫不堪。
李名也是做的这般打算,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,他也知道原因何在,他的那封举告信递上去的时候,收信那名红营干部讶异的眼神让他一直无法忘怀,那名干部拿着他的校牌反反复复、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,又是疑惑又是讶异的盯着他看了一阵,这才记下他的名字信息,将举告信收下。
信是递上去了,却让李名心里深深埋下了不安的种子,自古以来以民告官的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,李名嘴上说的自信满满,但心里还是发虚的,那干部的态度更让他发虚,就怕哪天忽然被抓走打上一百杀威棍。
自入大学堂之后,每日三餐饱食,早间组织跑操习射,加上这段时间天天下田劳作,李名的身子倒是壮硕了不少,可他也不敢保证这一百杀威棍下去,自己不会被杖毙庭下。
在床上躺了一阵,横竖是睡不着,听着舍友的鼾声,又只觉得烦闷难忍,李名干脆从床上爬起来,套了鞋子,披了衣服,从自己的书桌里摸出几本书来,推门出了寝舍,寻了一张石桌,摊开书默读起来,试图安抚一下忐忑的内心。
还没读上几句,却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,李名回头一看,却见陈厚耀拿着一张纸片微笑着走了过来,见李名这副模样,笑道:“难曲,你们今日不是轮换休息吗?怎么还如此用功?如此刻苦耐劳,日后必有大成啊!”
李名赶紧起身行礼,苦笑一声道:“陈助教不用在此挖苦在下,在下也是睡不着,故而在此读书解闷,陈助教可是要找人?这时候……恐怕这寝楼里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呢。”
“找的就是你……”陈厚耀微微一笑,将手里的纸片递给李名:“上头给你的回执,送到收报处,我顺手给你带回来了。”
李名一愣,接过那张回执轻声读着:“……兹所举告之情况,已于举告当日如实登记并上报,现已查核属实,对相关责任人依照律例公开处置,若有不满或有补充之处,可直接与我司联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