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击淫祀嘛,本也是历代朝廷常有之策,但红营打击淫祀,可不仅仅只针对宗教庙宇,江西各地的圣庙也拆毁大半,只在南昌、吉安这些省会州府大城保留一座圣人庙宇,春秋祀典全部废除,大成至圣先师的牌位,也多委而弃之,附属圣庙的祭田也全数没收,还禁止民间私自祀孔……”
“红营对圣教这般态度,下面的人又哪里会认真研读圣人经典?自然是养了一堆识字的泥腿子而已,纵使识字,本质不变,终究还是未得教化的痴愚白丁!”那名士子摇了摇头,满腹怨气的说道:“我现在愈发觉得北边说的没错,红营表面上是尊重圣贤、大兴教化,实际上就是要摧毁中华千年文脉,是要将化中国而入蛮夷!”
“过分了,过分了!”有人赶忙教训了几句,旋即又是一叹:“不过嘛,你有些话说的也没错,红营就是善于宣传和伪装,他们报纸上说什么上下一体、官民平等,要互相友爱,实际上呢?看看他们的干部是怎么对咱们的?动辄叫骂,就算挂着笑的,也是皮笑肉不笑、肉笑心不笑,稍不如意就出口成脏,摆着当官的架子教训人、处罚人。”
“是啊,咱们那一队的干部,有人生病了,他看都不伸头看一下,强逼着别人拖着病体干活,说什么友爱?坏也罢、病也罢、死也罢,根本就漠不关心!”说话的士子从鼻腔里挤出一丝轻蔑的气息:“可上头下来了大官,那一副谄媚的模样!端茶递水、忙前忙后,恨不得给人当儿子!他要是把对上官的态度分一点给咱们,咱们也不会有这么多怨言不是?什么平等友爱,终究还是北边那一套嘛!”
“本来就是,红营里头的也是人,和北边能有什么区别?”一名士子把头都要压在桌上,声音小的几乎不可闻:“红营不是说吃苦在前、享受在后吗?就这吃的一项,我可是听说了,有些干部明面上是按红营伙食标准来,实际上都是去开小灶大吃大喝的,还有,红营不是不准纳妾吗?有些干部就在外头养外室,还专门找那些落难的官家小姐夫人,除了没有妾室的名头,和纳妾也没什么差别的。”
众人窃窃私语一阵,一名士子忽然一拍桌子,要我说,红营和北边也没啥区别,现在北边正在搞革新自救,搞肃贪,听说空了许多官位,咱们努点力准备准备,去北边考个官当当……”
“你要去你去,不用蛊惑咱们!”李名出声打断了他,语气中翻着一丝怒意:“红营再怎么不是,好歹也让咱们白吃白喝这么久,哪里又没有坏人坏事呢?你想北上去享受,不要装作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,更别拉着咱们给你壮胆!”
那名士子面上一怒,正要争辩,李名的友人赶忙出声打圆场:“别吵别吵,把风纪招来大家都吃不到好!听说船山先生已经到了南昌,红营一定会让船山先生在大学堂开课讲学的,这般机会怎能错过?咱们听了船山先生讲学,再做决定不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