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公子,妾身也有点期待了。且来看看,你带给妾身的是否依旧是惊喜呢?”
绿珠开口吟咏道:
“枯眼遥望山隔水,往来曾见几心知。
壶空怕酌一杯酒,笔下难成和韵诗。
途路阻人离别久,讯音无雁寄回迟。
孤灯夜守长寥寂,夫忆妻兮父忆儿。”
绿珠念完后,赞赏地点了点头。
这是一首很明白晓畅的诗篇,大意是在外的丈夫思念妻儿。格律并无任何问题,对仗也工整。虽然单论这诗篇,称不上惊艳,但今日要作的是回文诗,关键还得看回文后如何。
绿珠接着便从最后一个字读起,把整首诗倒过来念道:
“儿忆父兮妻忆夫,寂寥长守夜灯孤。
迟回寄雁无音讯,久别离人阻路途。
诗韵和成难下笔,酒杯一酌怕空壶。
知心几见曾来往,水隔山望遥眼枯。”
当绿珠念完最后一个字,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。此时她已经明白,他们刚刚提的那些要求,这首诗完全符合。倒过来念以后,这诗就成了在家的妻子望眼欲穿地等着丈夫。同样明白晓畅,同样符合格律。
而在刚刚听绿珠念诗的过程中,拓跋碧玉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,直到现在还咚咚咚跳个不停。
“周公子,看来又是我们输了呢?”回过神来的绿珠,对着周觅苦笑道。
周觅痴愣了一下,接着眉头紧紧皱起:“这首不算,这首不算,你须得重新写过一首才行。”
“噢?这首为何不算?”苏清欢问道。
“谁知道你是不是之前就写好的,你须得重新写过我们方才信服。”
“那岂不是周公子不信,我就得一直自证,一直写下去?”
这时候其他人也低声说了起来,显然是不认可周觅。
周觅左右环顾了一眼,这才改口道:“你刚刚那首诗说到底正读、反读还是有些类似。无非是将夫忆妻,改成了妻忆夫,未免取巧。”
“好吧,既然周公子想将绿珠姑娘的话多写几遍,在下自然没有不成全的道理。周公子,请吧!”
看到苏清欢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,周觅瞬间有些后悔了,万一一会儿苏清欢真的又写一首出来,那他岂非作茧自缚。但他转念一想,这种事怎么可能?即便他真的能写出来,也只会更为牵强。
周觅咬了咬牙,又开始默写那句话。
而一旁的苏清欢又是毫不迟疑地下笔,见到这场景,在场人都麻了。
当苏清欢又一次将笔放下时,周觅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。
绿珠小心翼翼地拿起苏清欢刚写的诗词,诗题名为《游金山寺》,而这次同样毫无涂改痕迹。
绿珠深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念道:
“潮随暗浪雪山倾,远浦渔舟钓月明。
桥对寺门松径小,槛当泉眼石波清。
迢迢绿树江天晓,霭霭红霞海日晴。
遥望四边云接水,碧峰千点数鸿轻。”
单论这首诗而言,已然是一首不错的写景诗,画面感十足。写了从月夜到日出的场景,开始是明月、远浦、渔舟,而后来是日出红光、飞鸿数点,非常的清新开阔。
而绿珠念完后,迫不及待地倒读道:
“轻鸿数点千峰碧,水接云边四望遥。
晴日海霞红霭霭,晓天江树绿迢迢。
清波石眼泉当槛,小径松门寺对桥。
明月钓舟渔浦远,倾山雪浪暗随潮。”
绿珠读完立马意识到,这诗倒过来读后,立马又变成了从日落到月出的场景,从红霞漫天再到明月钓舟。
妙,简直妙绝!
“贱人!”
正在绿珠还沉浸在苏清欢所写的诗里时,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突然传来。
她抬头望去,看到的是周觅怒气冲冲的面容:“定是你个贱人提前把题目透露给了这小子,和他串通一气,来愚弄本公子。”
“妾身冤枉啊。”绿珠立马叫屈道,“妾身为了周公子你,真的是燃尽了。”
“你当本公子是三岁小儿吗?若非如此,他又岂能回回下笔成章,你真当他是文曲星下凡?”
而周觅骂完绿珠后,刚想转过头来骂苏清欢。结果迎上的是苏清欢冷冷的眼神,而苏清欢身上一瞬间散发出的气势,让周觅无由心惊,他把到了嘴边的脏话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“周觅,人前莫要失了风度。”一句冷冷的话传来。
周觅看向说话的拓跋飞雪,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有些乱了方寸,脸上阴晴变化了一阵,这才对着绿珠拱手道:“绿珠姑娘对不住,刚刚是我口无遮拦了。”
绿珠呵呵一笑:“不打紧,挨了周公子一通训斥,读了秦公子几篇诗篇,焉知不是福气呢?”
而一旁的拓跋碧玉这才感慨道:“可惜他是大乾而不是我大魏的人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拓跋飞雪怔怔地看着拓跋碧玉。